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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萱七夕24h 15:00】大山的老师

*原型是我的爷爷奶奶(添油加醋删减版)

*乡土文学


——

三月的天很晴朗,蓝蓝的天上没有一片云。


史艳文在牛车上颠簸。雨季还没有来,走过的地方到处都是尘土。


“史先生,真对不住啊!这边路难走,您从城里来,怕是不习惯...”刘三赶着牛,不时回头看看史艳文的状况。这位从城里来的教书先生已经变得灰扑扑,包里的书被震落了几本。


“哪有的事。倒是艳文给您添了接送的麻烦。”史艳文拍拍书上的灰尘,重新将它们放回包里。


牛车到一个山坡下停住,之后就只能步行。刘三把水递给史艳文喝,要他休息一会,然后马上走。


“不走快点,天黑之前就到不了啦!”


史艳文只好拖着疲惫的身体跟着刘三一块爬坡。


一个月前,史艳文特地交了申请要来山区里教书。堂堂大学教授要跑到山区教小学生,谁听了都觉得史艳文嫌日子太好过,巴不得去吃苦。


史艳文说,山里的小孩不比城里的条件好,读书也是难事。所以,他要把知识带到山里去。“为什么他们不能接受同样的教育呢?”史艳文铁了心要做山区教师。


即使史艳文在来时做好很多心理建设,但他万万没想到情况比自己想的还糟糕。在经历千辛万苦来到村子后,面前的景象给了史艳文一个大考验。


一望无际的麦田,七零八落的房子,赤着脚满地疯跑的孩子,忙着插秧的大人...史艳文目光所及之处,完全找不到学校的影子。


“萱姑!”刘三带史艳文进了一座砖土房。跨进大门便扯着嗓子喊人。被叫做“萱姑”的女子应声而来,看样子像是从厨房出来。她对史艳文笑了笑,羞涩又腼腆。


“我去喂猪,你好好招呼史先生。”刘三交代了一些事就走,留下史艳文和这名女子。


“啊...史老师。这是我们自己的茶,味道怕是没城里的好,您不要嫌弃。”刘萱姑麻利地端出一碗茶来,待史艳文接过又匆匆回厨房。说是厨房倒也不准确,因为离史艳文仅有几步之遥。史艳文观察了四周的布置,这里大概是吃饭的地方。


刘萱姑把一口大锅洗好,倒扣着沥水,回到史艳文跟前要替他添茶。


“多谢刘姑娘。”史艳文起身阻止了刘萱姑倒茶的动作,“还是让艳文自己来吧。姑娘不是在忙吗?”


这是史艳文琢磨半天想出来的称谓。虽然叫“女士”“小姐”“同志”是礼貌的表现,但史艳文猜测,他们之间大概不会这么叫。


“你怎么知道我姓刘?”这下换刘萱姑好奇了。她并没有告诉这位新来的先生自己是谁,但对方好像知道得一清二楚。


“路上听你的哥哥说过。”史艳文又喝了一口茶。山里采的茶就是好,史艳文想。唇齿留香,实乃珍品。


“是这样啊...”刘萱姑若有所思,“还请史先生叫我萱姑吧。大家都这么叫,我听得更习惯一些。”说罢,刘萱姑又笑起来。


村里的姑娘善良淳朴,热情好客,笑起来就像地里火红的高粱。不知道为什么,史艳文看到刘萱姑的笑容,第一反应竟是江南烟雨,旗袍佳人。


刘萱姑也不像普通的农家女孩。她自带一份江南的秀气和清丽。这一点只有史艳文看出来。史艳文也觉着奇怪。莫非是前世有缘,不然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呢。


史艳文喝完茶,刘萱姑便开始收拾。史艳文不好让主人家忙活,非要帮忙。


“史先生,您到一旁休息吧。”刘萱姑摆摆手,熟练地擦拭桌子,“您是读书人,是我们这儿的老师,跟我们不一样的!”


“怎么个不一样?”


“怕老师伤到手,写字会打颤嘛!我们这里很多年都没有新老师来啦,日子太苦了,大家都不愿意来....”刘萱姑停了手里的动作,望向史艳文,“您不一样,您是自己要过来的。我们都想好好招待您...不能再让老师跑了,不然孩子们真没学上啦。”


史艳文永远忘不了那双眼——干净澄澈的眼眸中含着感激和崇敬,史艳文从中看到了希望和未来。他忽然觉得自己的选择是万分正确的,起码面前的人也是这么觉得的。


“孩子们有多久没上过学了?”史艳文又问。


“好多年了。小孩子变成了大人,大人又生了小孩,但大家都不认字。”刘萱姑眯起眼睛,好像在回忆着百年前的事,“我五六岁的时候偷偷去听过两次,后来老师就走啦,学校就一直荒废着,也没什么人去。我也动过读书的念头,但阿爹阿娘不准,所以家里只有我哥读过一点。”


轻描淡写的话语里到处是心酸。刘萱姑察觉到史艳文的微妙变化,忙打住了话题。


“不过,既然史老师来了,那状况会好很多吧?史老师也会收女学生吧?”


“我可以教你,刘....萱姑,艳文一定竭尽所能。”人是没有办法一下子做出一个重大决定的,但据刘萱姑的描述和史艳文自己的观察,史艳文认为,自己非留在这里不可。


接着,史艳文又询问了一些概况。他看得出来,刘萱姑很了解这片土地,很爱村里的每一个人。刘萱姑说,今天村长家请客,给大家杀猪吃。


“要带点什么去吗?”史艳文问。他是个新来的,对村里的规矩一窍不通。刘萱姑遂钻进鸡圈捉了两只鸡来,让史艳文选一只带着去。


史艳文从没拎过鸡。长这么大,他只拿过书本粉笔和菜市场的鲜肉,顶多提一条鱼。这拍着翅膀的鸡咕咕叫,让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史老师一时间不知道如何下手。


“这是你们家的鸡,让艳文带去...”史艳文迟疑两秒,没有接。在贫穷落后的农村,鸡算是贵重的礼物。


刘萱姑笑了笑,硬是把鸡塞到史艳文怀里,“家里的钱是我管,我哥不会说什么。就当是我们家送给你的礼物,表达你愿意来这里的谢意。”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 史艳文也不好再推脱。这只鸡最后的归宿一定是在众人的肚子里,这件礼物史艳文就先记在心里。他一直是个言而有信的人,刘萱姑的这个礼,他一定会还。


于是两人就抱着两只母鸡去了。中途史艳文怀里的母鸡还飞到了树上,他们不得不停下来捉,因此浪费了不少时间。到达目的地时,村长家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大家伙都像看新事物一样看着史艳文,尤其是那些躲在大人身后的孩子们,小眼睛滴溜溜转,满脸写着不可思议。有些胆大的孩子跑到史艳文跟前,很大声地叫他史老师。有一个小朋友站在一边不说话,等孩子们跑开,他才上前问道。


“老师,你明天也会来吗?”

“嗯?”


孩子犹豫了一会,用很小很小的声音说:“如果老师天天来,那我们就可以天天吃肉了。”


史艳文这才真正发觉自身的重要性,重要到所有人用最高礼遇欢迎他。在城里待的久,总认为鸡鸭鱼肉也不是大难事,直到来了农村,史艳文才发现城乡到底哪里不同。可惜的是,史艳文还没来得及回答,这个孩子就跑了。人群中让出一条路,史艳文猜想,应该是村长来了。


村长大概四五十岁的年纪,脸上瘦得没有肉,架着一副圆眼镜。他洋溢着热情的笑容,双手握着史艳文的手,很久都没放开。开席时,他让史艳文坐在他旁边,慷慨地招待着史艳文。一会给他夹鸡腿,一会给他倒木瓜酒,酒兴正浓时,还和史艳文勾肩搭背,称兄道弟。


“我也是没办法呀!史老师!”村长闷了一口酒,语气忽然变得悲伤起来,“谁不想让他们走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唉!你不知道我向上面提了多少次申请,钱也没有,老师也没有,你一定得留下来啊!这些吃的是大家伙的一片心意,你不要嫌弃...”


史艳文没有醉。他耐心地听村长借了酒劲吐出的苦水,心里五味杂陈。其实,史艳文来这里并没有多么高的情怀,反而,他认为自己是一个自私的人——他选择来这里,一半是为了自己的一点理想,一半是为了躲避一塌糊涂的家事。亲情在金钱面前总是显得弱小,于是,史艳文干脆退出这个环境,眼不见心不烦。


宴席一直到半夜才散,刘萱姑和几家的主妇收拾残局。史艳文想上前帮忙,被她们一口拒绝。


“怎么能让客人打扫!”刘萱姑做出要赶史艳文的样子,把洗碗的水开大了些。


“可是我不认识回去的路啊。”史艳文笑了笑,搬了个小板凳坐在刘萱姑旁边,帮她把洗好的碗叠好。刘萱姑只好随了这位远道而来的大教授,既然赶不走,那就让他坐在这里吧,而且山路坑坑洼洼,大教授不小心摔跟头可怎么了得?


两人忙活一阵,才从村长家告辞,伴月而归。山里的月光清亮,不像城市里的被灯光压得浑浊黯淡。史艳文喜欢这里的月亮,也喜欢这里的人。他看上去斗志满满,对未来所做之事充满信心——当村长在席间要他说两句时,他便当着全村人的面说,他要在这里的学校任教,而所有的孩子,不论男孩女孩都可以来上学。


——

第二天早上,刘萱姑带史艳文去了一个勉强算是“学校”的地方。他们去得早,孩子们还没有来。史艳文便趁此机会实地观察起来。


这不是教学楼,只是一间破旧的小屋子。里面有一块蒙灰的黑板,没有粉笔,房间后面堆满柴火,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室内采光不好,安装电灯不太现实,内中空气又呛又闷,桌椅板凳没有几个,还全都松松垮垮,坐上去很危险。正如刘萱姑所说,这个地方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就算打扫,也不知道从哪里开始。


时间一点点将近,孩子们也陆陆续续地来了,后面跟了扛着锄头和背篓,准备干农活的大人。屋里条件简陋,史艳文连一个请他们坐的地方都没有,刘萱姑瞧出他的难处,招呼孩子们坐到了门口的台阶上。


“我们都是随便找地方坐,不碍事的。有时候坐田埂边唠嗑,能唠一下午呢!”许是怕史艳文心里不好受,刘萱姑赶忙解释。孩子们也不介意这个,只是乖乖做了下来,有些发懵地问史艳文:“老师,这就是上学吗?”


很显然,他们对上学毫无概念。于是,史艳文开始向他们解释什么是上学,要怎么上,上了以后能做什么。他不敢讲太深,怕大家听不懂,但是事实上,大家确实没有理解多少,只是在史艳文演讲结束时给他鼓掌。


“所以上学是好事咯?”一个中年妇女站出来发问,看起来有些顾虑。史艳文说的那些她愣是没听懂,直接问出一个大家都最关心的问题来。


“上学当然是好事,而且,我们也要相信史老师啊。”刘萱姑说,“史老师可是从城里来的,知道的肯定比我们多。”


多亏了刘萱姑在村里积攒的人缘和好名声,村里人纵使不信史艳文,也会信她,就算不全信,也会打消一些怀疑。大人们聚在一起商量了会,和史艳文说,他们在这里听听老师会教什么,然后再去田里干活。


史艳文首先给他们讲起汉字来。孩子们都不识字,就算年龄有差别,基础也都是从零开始,史艳文打算教一段时间,再划分不同的年级,教室没收拾出来也不打紧,史艳文便捡了树枝在教室外头教,反正不是水泥地,写在泥沙地里也能看。


这堂课还算上得顺利,孩子们都喜欢新东西,清一色地认真地听着,跟着史艳文一起比比划划。他们的表情像是懂了,又像是没懂,或许单纯觉得这很好玩。这些在史艳文看来都没关系,因为来日方长,慢慢学,才能出成果来。


可是,现实给了史艳文当头一棒。当史艳文信心满满来上第二堂课时,发现上课的孩子数量比昨天少了一半,尤其是女孩子,简直一个都没有留下。他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因此只上了上午的课,下午用来挨家挨户敲门询问。


得到的答案不外乎两种,一种是读书无用论,一种是重男轻女论,大人说得振振有词,丝毫听不进史艳文的话。史艳文凭着依稀的记忆在路上兜兜转转,如果不是遇到来挑水的刘萱姑,他很有可能就此迷路。


史艳文回到借宿的刘家,找刘萱姑了解了更多的问题,关于大家对教育的看法,长久以来形成的习惯等等,心里大概有个谱。要让所有孩子来上学不是几天就能解决的事,少说几月,多说几年,孩子的意愿,大人的意愿,学校的设施都很重要,要搞好这个大工程绝非易事。史艳文一整晚没睡,翻来覆去地琢磨着办法,他得保证现在上课的孩子以后还会继续来,然后借他们去影响其他孩子和家长。于是,史艳文重新调了上课时间,改到和干农活不冲突的点,时间灵活的话,选择的机会就多了,起码不会再有什么“耽误干活”的理由出现。这里的学校属于这个山村,不能将城镇学校的标准完完全全搬到这上面来,这一点史艳文比谁都清楚。


他试行了一段时间,总算得到一点效果,最起码控制住了学生流失。而作为重点来教的语文教学成果直接反馈在孩子们读信的本领上。每月月底邮差会过来收发一次信件,这是村里人和跑到城市打拼的家人沟通的唯一渠道。史艳文没来的时候,大家都是麻烦村长看信,现在连孩子都会看一两个字了,看信的任务就分给了更多的人。这时候大人便知道,原来读书真的能看懂信,虽然不能让麦子立刻成熟,但也不算一事无成——好歹能自己写信交给邮差,也挺好,从前请村长代写的时候,有些话也不能明说,家里出了个写信的,说话也能更自由。


信像一阵风,吹走了对读书的刻板印象,吹来了更多的孩子。后来,村长又组织村民重新加盖了小屋,改得宽了些,亮了些,让小屋变回一个学校原本该有的样貌。史艳文给他们划分了年级,语文算数之类的课分进度教,音乐美术的课合在一起上。孩子们没有颜料,就在沙地上画画,史艳文唱歌不算特别好听,但也能领着孩子们哼唱两句。山区教书的老师要一人身兼数职,拿着一份工资打五六个人的工,好在背后有刘萱姑支持,不然他还真会分身乏术。


刘萱姑的任务是中午来给史艳文和孩子们做饭。食材是各家各户给的,就当是学费。最初史艳文是不想要学费的,但抵不过村民的万般热情,也就勉强应了。刘萱姑手艺极好,心思也巧,即使每天吃萝卜南瓜,她也会变着花样给孩子们做不同的版本来,史艳文最爱吃刘萱姑做的小瓜炖洋芋,好吃又管饱,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形成了等刘萱姑做饭的习惯,这比孩子们还要积极。如果哪一天这位姑娘没有按时出现在小屋门口,他还会感到奇怪。


可真就有一天,是刘三代替刘萱姑来做饭。史艳文老远望见他,心里就觉得不对,竟莫名担心起来,旁敲侧击地问起刘萱姑的去向来。


刘三看史艳文望眼欲穿的着急模样,眼睛滴溜一转,逗起这个学识渊博的老师来,“萱姑呀——她跟婶子赶集去啦!”


“那她什么时候回来?”


“哎,这可说不准!”刘三眯起眼睛笑了笑,带了看戏的兴致,“来回最少七八天吧!怎么,你这个表情是嫌我做得没有我妹妹好吃?”


“没有没有,只是...萱姑一时半会回不来,孩子们也想她。”史艳文摆摆手,低头吃起菜来。这倒素炒萝卜确实有刘三的特色,色香味能和刘三本人紧紧联系在一起。


见史艳文拿学生做借口,刘三也看明白了大抵是个什么情形,男人最了解男人,因此也明白,到底什么能够逗到他。刘三放下碗筷,拉长了音调对史艳文说道:“我这个妹子啊,人长得漂亮,做事勤快能干,村里多少人要她做媳妇呢!”


“啊...嗯。”史艳文差点被咽进去的菜卡住喉咙。刘三并没有夸大其词,因为史艳文亲眼见过又人主动帮刘萱姑浇菜,或者帮她割猪草,而不会干农活空有满腹诗书的史老师只能站在一旁看,好不容易帮个忙还浇错了别人的田,成为村中轶事。


“我妹也该结婚了,史老师,你说是不是?”刘三故意做出一副操心的样子,还叹了口气,“你也帮我多劝和劝和,哪有女孩子家长大了不嫁人的!要我说我们隔壁那个小伙子就挺不错的.....”


“是是是...”史艳文满口答应着,打心眼里觉得今天的菜真酸。他到后面直接没了声,把话语权完全交给了刘三。刘三看自己的目的也达到了七八分,便心满意足地站起来收拾东西,不忘提醒史艳文:“史老师,麻烦你帮我留意着啊!”


后来的几天对史艳文来说简直是煎熬。他头一次觉得时间过得太慢,太阳应该早一点落山,明天应该快一点来。他每天都在山头望着,看到远远过来的人影就仔细确定。吃饭的时间到了,萱姑来了吗?萱姑没有来。傍晚看书的时间到了,萱姑来了吗?萱姑没有来。史艳文白天给孩子们上课,晚上给刘萱姑一人上课,这只有老师到场的课堂,还真不习惯!史艳文就这样望了七八天,念了七八天,终于把刘萱姑盼回来了。她提着鲜艳的布料,脚边是几只小猪崽,房里放着其他买回来的东西,看起来收获满满。


“史老师,这个是给你的。”刘萱姑打开一个小包,从里面拿出一支钢笔来,“给你写字用!”史艳文这才想起,上次无意中和刘萱姑提起自己的钢笔笔尖坏了的事。刘萱姑把那笔摸了又摸,估计是记在心里,上集市找差不多的去了。史艳文小心地接过钢笔,吸满墨水给刘萱姑写了写,向她证明这是一支好钢笔。他把礼物别在上衣的口袋上,高兴地想,如果有人问起钢笔的由来,他便可以说,这是萱姑买的。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这样说,史艳文就觉得很骄傲。


——

所有的事情都在变好,美中不足的就是史艳文还没收到过弟弟的来信。他在山村里待了快一年,书信一封封寄往熟悉的地点,藏镜人却一次都没有回信,当世界上没这个人。史艳文家里的事,刘萱姑有听说过,只是听得不全,她只知道兄弟俩先前闹矛盾闹得厉害,后来史艳文有心想和好,但弟弟没有同意,一直僵持到现在。刘萱姑能做的就是安慰史艳文,再者便是替他想一些能说动弟弟的话。刘萱姑总说,一家人不会有隔夜的仇,她总能笑呵呵地处理所有糟糕的事,这一点最让史艳文羡慕。在史艳文为家里事烦闷时,也是刘萱姑开导他。


终于有一天,史艳文在众多信件中找到了藏镜人的信。藏镜人惜字如金,不愿说多余的话,只是依照史艳文信中吩咐,买了几盒粉笔寄过来,也不问史艳文近况,还说史艳文给的钱不够,导致自己多贴了两块,下次记得补回去。


对之前闹矛盾的事,藏镜人只字不提,但收到信的史艳文很开心,悬在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史艳文了解藏镜人的脾气,这意味着一个好的开始,一个能让他们交流的机会,原本史艳文还为了避着家里事来到山村,动机不完全纯粹,现在他可以单单纯纯教书,久压的负罪感也减轻了许多。和弟弟和好的直接好处在于,他可以随时托弟弟从城里捎东西来——新的连环画、新的课本,一切能给孩子们用来学习的东西,信件都有机会带到。在这一点上,藏镜人也难得地配合,甚至还塞过一罐水果糖进去,成功俘获孩子们的心,被他们亲切地称为“水果糖叔叔”。


在一次信里,藏镜人寄来了一张和女人的合照,和史艳文说他要结婚了,照片是前几天去相馆拍的。


“真漂亮呀!”看着照片上打扮精致,容貌美丽的女人,刘萱姑发出由衷的.赞叹,“这身衣服...要花好多钱的吧?”


“是吧...她的衣服确实好看。”史艳文附和道。


“人也长得漂亮!城里姑娘都水灵灵的,穿什么都好看。”女孩子都是爱美的,刘萱姑把照片看了又看,欣赏衣服的神情像是在欣赏世界名画,“多好看啊!”她又说了一遍。


“你穿也会很好看的。”史艳文诚挚地说道,“肯定很适合你。”这话在史艳文看来完全没错,不管是身在话剧团的姚明月还是身在田间的刘萱姑,她们都有各自的美,不会受地域和身份的限制。


“我就算啦!”史艳文的一番话倒是把刘萱姑逗笑了。她把照片还给史艳文,转身去整理农具,“这么漂亮的衣服穿在身上,就下不了地啦!”


刘萱姑的话就像一阵风,说了就过了,自己没有上心,反倒是史艳文格外关心。他的眼中是一个姑娘对美丽的渴望,而这是她作为人该有的权利。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史艳文脑海中浮现出来,他想了一下具体的过程,便提笔给藏镜人回信——他要小弟找裁缝做一件和姚明月身上一样好看的旗袍,尺寸附在后面,至于费用的话,藏镜人可以代他去银行里取。史艳文在银行还有些积蓄,如果还不够,那就拜托小弟帮忙垫一些,他后面一定还。


来山里两年多,史艳文自知给刘家添了不少麻烦,尤其是刘萱姑。刚来的时候他什么也不了解,是刘萱姑带他一点点和村民熟悉,和孩子们熟悉,也是刘萱姑缝补他的衣服,当自家人似的待着。她真诚地和他相处,他对她也不会有隐瞒。史艳文也想对刘萱姑好,他从头学起,也帮着她干了些农活,被刘三戏称为“妹夫老师”。刘三老爱拿这点逗年轻的男女,他们虽是害羞,却也不怎么反驳,倒像是既定的事,村里人也像是认定了似的,把史艳文当成了刘三的妹夫。日子久了,史艳文也越发关心起刘萱姑来——这就是为什么,他像被蒙住了理智,要用自己的积蓄去做一件衣服。


旗袍是用真丝的料子做的,绣有雅致的暗纹,缀有圆润的珍珠,颜色鲜亮却不俗气,能把刘萱姑的脸色衬得红润好看。


这身衣服成了刘萱姑和史艳文结婚时穿的衣服,为了显得更喜庆,她戴了一朵红花,而史艳文腰间缠了一条红带子。那是刘萱姑第一次穿裙子,在收到这份贵重的礼物后她就一直珍藏着,摸都舍不得摸,十分爱惜,就连结婚这天穿也是百般小心,走路都怕给弄脏。婚礼办得小,排场没有史艳文来的那天大,只是热闹热闹,讨个彩头就完事了。这对新人到深夜才结束一天的忙碌,刘萱姑卸下头花的时候还有些飘飘然,好像在做一个美梦。


“萱姑娘子。”新郎官的手搭在新娘子的手上,然后轻轻握住,“今天辛苦你了。”


“也辛苦你了。”刘萱姑低下头,羞涩地笑了。丈夫的手很温暖,和他这个人一样踏实能干 是值得托付终身的对象。她靠在史艳文的肩头,幸福地回了一声:“艳文相公。”


交流深入的时候,史艳文给刘萱姑说过古代的话本小说,戏曲唱词,刘萱姑最爱里面古典的称谓,说叫起来好听,以后她嫁了人,就要这么叫自己的枕边人。


他们依偎在彼此身边,吹着凉凉的风,看着萤火虫提着小灯笼从身边飞过,像是在为新结合的夫妻送上祝福。今年的雨水多,庄稼长势好,秋天收成多,冬天一定能过个好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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