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块小映奶糕

【剑牛七夕12h 20:00】你什么都不知道

*这篇送给卡瓦妹妹@绿色犀牛登珠峰不买票 

*是别扭兄弟的校园pa

*ooc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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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无极和雪山银燕在高考前两个月闹掰了。

一般情况下，男生吵架都不是什么要紧事，在大多数人的印象里，他们虽然在前一天拳脚相向，但是后一天就能勾肩搭背去打球，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然而，这次剑无极和雪山银燕超过一周没做连体兄弟，都在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证明事情的严重性和撕破脸的决心。吵架的第二天，剑无极就去找班主任要求换位置，得到的答复是雪山银燕已经提前告知班主任这件事，所以雪山银燕搬到第一排坐就好，剑无极可以保持不动。

男人是经不起挑衅的生物，雪山银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占得座位调动权，剑无极也不甘示弱地占据了早上六点半的背书走廊的角落，非要把雪山银燕气死才算完。以前他们两个倒是常来这里背书，但现在只要剑无极在，雪山银燕就绝对不会再过来，这叫互气对方表示尊重。最亲近的人吵起架来是最可怕的，因为他们清楚伤害对方的方式，能够轻而易举地踩到对方的底线。

而造成这种局面的原因，说出来未免有些幼稚好笑，能让男生们较劲的除了身高和球技，还有压轴的数学题。剑无极和雪山银燕争执的点不在于他们算出来同样的答案，而是在于剑无极用另辟蹊径钻研的怪方法做出来的分数比雪山银燕低两分。

“都和你说用怪方法风险大了！”雪山银燕仔细对比着他们两人的试卷，“哪有人这么做题的。”

“拜托馁！你做这个题花了二十分钟，我用了十分钟，速度还比你快！试卷是神蛊温皇改的吧他就是故意针对我！”剑无极还不死心，拿着草稿纸认真地验算，“你看，把这个代入这里不就行了吗！”

“这次联考是交叉改卷，说不定是外校老师改的，你要是用正经方法算谁改都一样！”

“好啦好啦，你最正经，最中规中矩！”

“剑无极，你....！”

这场辩论逐渐从题本身上升到个人的处事风格，离问题本身越来越远，两人也从最初的拌嘴变为激烈的争吵，甚至翻起了旧账。剑无极的口才比雪山银燕好很多，很快占了上风，又是举例又是抒怀，把雪山银燕压得说不出反驳的话，每当雪山银燕想出回应上一句都说辞，剑无极就又给他扔一个要解释反驳的点出来。

“所以你的木头脑袋什么时候能灵光一点啊笨牛！”

“剑无极，你说什么！”

“我说，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剑无极的脑子里正冒火，想到什么说什么，多少话都憋不住往外蹦，唯有这一句——话到一半便中途刹车，颇有戛然而止欲盖弥彰的嫌疑。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雪山银燕自知说不过剑无极，干脆选择了摆烂的回怼。关于要知道剑无极的什么，雪山银燕现在可没心情了解，他现在只在乎这场恼人的争吵什么时候结束，剑无极什么时候能安静。

剑无极第一次被雪山银燕回得无话可说。他处于一个想让雪山银燕继续追问下去，又庆幸他在气头上没心思关心的矛盾状态。他们足足瞪了对方三十秒，垮起的脸像这次联考拉跨的排名。最后，剑无极硬着头皮打破了僵局。

“我觉得我们得分开一段时间。”

“行。”

雪山银燕爽快地答应，迅速收拾好书包就要离开，恍若磁铁的正负极相斥，再多待一秒都会爆炸。剑无极同他赌气，一个走前门一个走后门，往两个方向下了楼，从此再也不和对方说一句话。

——

这场莫名其妙的二战般的争吵带来了糟糕的连锁反应。有高考压力的加持，剑无极每天都过得很煎熬，值得庆幸的是他们不在一个宿舍，否则抬头不见低头见更会叫人难受。等高考结束完再说好了。剑无极一直这样对自己说——现阶段的任务是高考！聪明的人应该把感情置之度外，纠结来纠结去还不如多看两本书，他们不一定会和好，但知识一定会进脑子！

理是这个理，但践行起来十分困难。剑无极没法让自己不去注意雪山银燕。从小到大他们两都是捆绑出场，形影不离，如果少了其中一个，那大家都会前来关心，到了高中也是一样。当大家发现他们不再同框时，就到了剑无极最头疼最讨厌的时候：因为个性使然，他不得不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一遍遍地向众人解释他们吵架的前因后果，用轻松的语调说这是一件小事，虽然在他心里是足以让他失眠好几个夜晚的大事。朋友们虽有心希望他们和好如初，但高考倒计时摆在眼前，所有人都在埋头刷题，对别人发生的不幸只能一听而过，多余的情感只能暂时埋藏在心内，把时间留给高考。

剑无极就是在不断压抑紧张焦虑的情绪中渡过高考的。高考完的那个下午，俏如来组织大家吃散伙饭，剑无极表面上变回了那个兴奋的气氛组成员，实际上内心惶恐不安。

高考是他逃避的唯一理由，当这个理由消失，那他只能去面对雪山银燕，面对两个月前那些糟糕的话，面对自己的感情。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剑无极喜欢上了雪山银燕。这不同于对朋友的喜欢，剑无极明显地感觉到，他不仅想和雪山银燕勾肩搭背，还想亲他，想一辈子就跟他一起过。

一个男生对另一个男生产生男女之间的想法，这是多么不寻常的事情，如果被笨牛本人知道，那他们的关系很可能提前走向破裂。剑无极不确定雪山银燕对同性之爱的看法，确切地说，是不敢确定——他在内心深处，真的很怕雪山银燕就此和他一刀两断。因此，剑无极只能假装无事发生，继续和雪山银燕做同学眼中的好麻吉，每天一起上下学，一起吃饭，打完球薅一瓶对方的水来喝。剑无极藏得越深，就越痛苦，就像藏在下水道里的老鼠，会被猫儿弄得一惊一乍，神经高度敏感，颇有当年此地无银三百两的风范。

剑无极原本的计划，是打算在高考之后找雪山银燕一吐为快，而不幸的是，他们吵架了，途中剑无极还说了很多重话。他一边讨厌雪山银燕木讷不察人心的性格，一边讨厌自己遇事畏缩的鸵鸟心态。现在，他不仅要理清自己到底想要什么，还得想办法琢磨出雪山银燕在想什么，毕竟，退一步来说，即使他们不能做情侣，好歹还能重归于好做好兄弟，只是剑无极得继续藏匿心事，但这变成了他一个人的事，倒也少了许多麻烦，这样也好。

吃散伙饭时雪山银燕坐去了另一桌，像是铁了心要避开剑无极似的。剑无极也不恼火，压着脾气发挥社牛体质嬉皮笑脸地敬饮料敬了一大圈，其中也包括和雪山银燕碰杯——其实他是想和雪山银燕单独干杯的，但不捎带上别人，怎么看都觉得怪怪，而且有祝大家前程似锦的美好意愿在，雪山银燕不想干也得干。

就连ktv激情唱歌时，雪山银燕也在避着他。剑无极坐在屏幕前帮同学们切歌，时不时看向对面那只明明不会玩骰子还要强行加入结果被频频罚喝啤酒的笨牛。剑无极知道雪山银燕心里在想什么——不就是为了显得没有剑无极照样能吃好喝好玩好么！剑无极十分理解这种想法，不然他也不会自告奋勇到前面切歌，耳朵被音响轰得嗡嗡响也心甘情愿。

剑无极注意到，借口出去的人都是一前一后出去最后双双手拉手回来，毕竟结束了高考，很多憋在心里的话如今也能一吐为快，还能成就一段佳话。剑无极在心底佩服他们的勇气，欣羡他们的配合，再看看喝到瘫在沙发上的雪山银燕，一时间也泄了气。

趁雪山银燕出去透气的当儿，剑无极一下子从凳子上蹦起，在同学们充满信任和期盼的目光下紧紧追了出去。雪山银燕明显是装不下去所以出来等他，否则也不会杵在大厅找剑无极了。

“笨牛啊！”剑无极哼哧哼哧赶上雪山银燕，对视的瞬间又没了话。时隔两个月，这是他们第一次对话，剑无极多少带了点激动的情绪，以至于不知道从哪方面说起比较好。是复盘吵架的事？那给他们带来了不愉快的回忆，这样说好像不太好，是直接开门见山说感情的事？那突如其来的表白会不会把笨牛当场吓跑？就算是一句寒暄也会显得突兀奇怪，问考得好不好更是一种破坏氛围的行为。剑无极嗯嗯啊啊说了半天，一句话不在点子上，连今晚的果脯蜜饯好不好吃这种问题都问出来了，仿佛喝酒喝到脑袋不清醒的人是他。

“....剑无极，你不想说就算了。”雪山银燕的表情已经从一开始的期待变成了不耐烦。他当时是真希望剑无极能说出些什么话来的，假装之前的事情不发生也好，道歉也好，坚持己见也好，什么都行，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顾左右而言他。雪山银燕已经鼓足了勇气来面对，但看剑无极支支吾吾的样子，反倒像是自己强迫剑无极来解决似的。那他们这样算什么？形同陌路也不是，和好如初也不是，他甚至不知道剑无极有没有做好谈话的准备——想到这里，雪山银燕更是生气。酒意上头，他也分不清这股莫名的烦躁是来自剑无极，还是来自啤酒，还是来自吵闹的环境，或者和他们都没关系，真正让雪山银燕生气的人其实是他自己。

“...你不想听就算了！”剑无极的火也被雪山银燕激得窜起来。亏自己还放不下感情率先低头呢，结果对面居然是这种连听都不想听的不耐烦的态度，话都没说完就被堵回去，这是什么意思！剑无极迅速收回了想了很久的缓和的说辞，用同样烦躁的眼神回看雪山银燕，“解释了你又不愿意听，随便你吧！”说完，他便撇下雪山银燕自己回了包间。都说不要让高中留遗憾，那万一人家不领情不配合呢？还不是白搭！剑无极气呼呼地杀进喝酒区，一口气干了五瓶。至于后面是怎么回家的，他已经记不得了，他只记得自己和雪山银燕双删了联系方式，从此再也没见过面。

高考完的那个夏天，剑无极过得异常痛苦。朋友们选择旅游，兼职或学驾照，唯独剑无极一个人天天宅在家不出门，问就是不想一开门就偶遇雪山银燕。

“你好像那个十天半个月走不出失恋阴影的情种。”神田京一跑到剑无极家蹭空调，还给他带了个大西瓜，但剑无极没胃口，另一半瓜带来时是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

“还没谈呢就结束了！”剑无极嚷道，“他既然不想了解我的想法，那就算了！”

“要是真算了，你也不会像古代未出阁的姑娘似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神田京一挖了一大勺西瓜递到剑无极面前，剑无极依旧没有要吃的意思，“浪费了我的西瓜，悲哀！”

剑无极简直不想继续对话。这段时间“雪山银燕”对剑无极来说就像一个炸弹，谁提都会让他爆炸。有几天剑无极尝试过出门透透气，但每过一个拐角都觉得下一秒会相遇，因为他们两家住得近，步行二十分钟就能到。剑无极路过学校，会想起他们一起上学的情景，路过海边，会想起自己在出事前做过的一些高考出游计划，他没告诉过雪山银燕，因为想给这只笨牛一个惊喜，路过奶茶店，又想起他们去蹭wifi打游戏的快乐时光，杨枝甘露是雪山银燕唯一喜欢的饮品，剑无极一直都记得。这座城市有他们从小到大生活的痕迹，触景生情未免显得感性，但剑无极不得不承认，离开雪山银燕让他感觉很难受，没有十天半个月缓不过来。

人总是要学会习惯，但养成习惯的的过程未免太过煎熬。剑无极想了一个假期，也躲了一个假期，最后去了一个省内的重点大学，上大学的第一天还在思考会不会见到他。他们读的是文科专业，可供选择的志愿很少，搞不好还会住在同一栋宿舍。可惜的是，剑无极已经过到了大一期中，即使学校的每个角落都留下了他的脚印，他也没见到雪山银燕。

上大学的一切都是新鲜的，种类丰富的食堂，早八的课表，打不完的卡和做不完的ppt，还有形形色色的社团活动都在吸引着剑无极。和之前念初中念高中一样——他每天有一百个想法，但没有人会像雪山银燕那样听他说。剑无极只能在亲友群里分享，但大家都在说自己学校好玩的事，有时候自己的话也不能被很好地回应。

学校里的猫很好摸，骑电动车很爽，有一家螺蛳粉特正宗，有一个学长每天很拽特讨厌，专业课和高中时候想得不一样，为什么每天有这么多作业要做？每当有这些感受，剑无极都会不由自主地想到雪山银燕，要是当初没吵架就好了，要是道歉那会好好说就好了，要是假期见上面就好了。偶遇不也是一种重修关系的契机吗？剑无极现在悔字当头，又不做什么实质性的举动，只得在心里默默叹气，悄悄点进雪山银燕三个月不更新的空间然后删掉访客记录，反正他是黄钻，在这方面可以使用一些特权。

真正的契机是在期末考结束之后。剑无极定了第二天回家的票，收完行李就躺在床上和舍友们开黑。男生们游戏打腻了，也像女生一样开起卧谈会来。他们聊到自己高中追过的女孩子，遇到的奇葩老师，关系超铁的兄弟，还有学校门口便宜又好吃的炸串，剑无极只是听，时不时附和两句 其余时间都保持沉默，直到一个舍友讲起和他兄弟闹掰的事情，剑无极才来了兴趣。

“多大点事啊，请他吃了一串烤韭菜就解决了，我就说这种事情免操烦啦，谁会计较这么多！”看舍友说得如此云淡风轻，剑无极感觉自己被内涵到了。他把雪山银燕的名字藏得很深，舍友们都不知道有这号人的存在，他用行为在逃避，却用回忆在怀念，用最不在意的态度掩饰最在意的人，骗得过别人也骗不过自己。

那天晚上剑无极失眠了，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就是不愿意道歉，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别人就可以看得这么开。或许是对方在心里的地位不同，又或许这是矛盾的特殊性？他只知道自己现在很想和雪山银燕和好，因为他实在忍受不了这种痛苦和孤独，强行改掉一个维持了十多年的习惯简直比登天还难！剑无极在床上翻来覆去，上铺早已鼾声如雷，到了凌晨三点多，剑无极终于理清了自己究竟想要什么结果，于是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搜到雪山银燕的QQ号点击了添加好友。

他记得雪山银燕的QQ号，微信号，电话号码，甚至连网易云账号都没有忘。神奇的是，雪山银燕竟然秒同意好友申请，一点也不像平常早睡早起养生的他。

剑无极又惊又喜，心脏不可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他的双手微微颤抖，磨蹭了好久才打出一行字。

“这位兄弟你好啊，我叫剑无极，很高兴认识你！”

在发现自己喜欢雪山银燕之后，剑无极就预想过他们闹掰的可能。他当时和雪山银燕约定好，如果他们不幸分道扬镳，那是不是可以在见到对方之后撞一下他，然后说一句对不起啊撞到你了，交个朋友可以吗？用陌生人的方式再次相识，也代表着接受一个全新的对方，从此不再提以前那些不愉快的事，因为快乐的事才刚刚开始发生。

笨牛一定会懂的，剑无极想。他就是这样一个人：虽然不会表达自己，但会用行动来证明自己对别人的关心。如果雪山银燕也有和好的意思，那他一定会照着当初的约定去做。

剑无极等得忐忑，手的温度也渐渐凉下来，生怕这次又是自己唱独角戏，可很快，收到消息的兴奋就代替了这种不安。雪山银燕回复得少，也只有一句话。

“你好，我是雪山银燕。”

将近一年的冷战终于宣告结束，破冰的声音和街头的爆米花一样响亮。剑无极彻底睡不着了，开始抱着手机和雪山银燕聊了一整晚。他知道他们还会有很多时间，但这次，他一秒都不想再浪费了。